PART 01 我不是公主,我没有王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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遗传果然可怕,现代科学诚不我欺。
“不要多则少则的,到底需要多长时间?”中年女子有些怒了。
他一提,我立刻就想起来了。
他依然冷淡而有礼地回答:“小姐,你是萧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,萧鸣粤的掌上明珠。”
我偏了偏头,不屑地撇撇嘴,想也不想就反驳过去:“这样也算幸福?人生的乐趣在于亲力亲为,如果事事都被安排好了,自己连路也不能好好地走,算什么幸福呢?”
什么人这么牛,衣服还给搞成彩虹色?
显然外面的空间更大,因为我听见远远传来N道门的开门声。
真是惨烈!我努力地在床上伸手伸脚,床幔和床纱随着我的动作剧烈地晃动,不过我欣喜地发现,自己的新身体居然毫发未伤。
“不要紧,会慢慢恢复的,少则一两个月,多则也就十年八年……”我从床上斜睨一眼,这话真是没有水准,连我都糊弄不过去。
我半撑起身,一阵微风拂过,粉红床纱被掀开一条缝,睡眼惺忪地看出去,只见粉红的墙角下笔直地站着一排身着粉红制服的佣人,正低垂着眼,偷偷地用眼角瞄我。
我们彼此沉默着……
“对对对,有点营养不良……”
我转头看萧别。什么承诺?
他沉默地看着我,眼神渐渐严肃起来:“萧咪|咪,你真的失忆了?”
我是谁?能将粉红用得如此销魂的人,我很好奇。
“最好开点复合营养药丸!”
“因为我要——减——肥!”
老天,你让我情何以堪啊……
我没有接他的话。
“萧别,从明天开始,我每天都会走到尽头,而且是用跑的。”
这一下,自己彻底震撼了!
当我颤颤巍巍地被扶去后花园,忍不住“哇”了一声。萧家的后花园简直就是个小型的野生公园,树木郁郁葱葱的,绿色几乎占据了除却天空外的视线能够达到的所有地方!
他虽然很困惑,却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微微颔首,便有几个小粉红小跑着去推门。
“小姐,早安。”他的声音很是悦耳,带着和年龄不符的沉稳,“今天你想穿几号柜中的衣服?”
一下子,称呼又回复到了最初。
我不记得自己的身材丰|满成这个样子。
“你不要咳嗽了,萧咪|咪,愿赌服输,”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,得意扬扬,“所以,上次输掉的承诺,我可以不兑现了。”
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刚搭上门把手,听到我的提词,他的手极为细微地抖了一下。这一切被我看在眼里。
我抬起头,对他微微一笑,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肥肉的跳动,“我有几个柜?它们又是怎么分配的?”
彻底无语。
我正要强烈抗议的时候,远处跑来个小粉红,一颠一颠,跑动得非常有节奏。
顺着声音看去,只见我的床边斜坐着个柔弱的中年女子,穿着一身米黄色的套装,显得端庄高雅。此刻,正一面擦着眼泪,一面回答。
粉红的蕾丝窗幔,粉红的墙纸,粉红的家具,除了床柱是象牙色,就连床上的床纱,盖的被子都是粉红色,还印着个大大的HELLO KITTY在上面,正对着我咧开大嘴笑。
斜坐在床头的那位娇弱妇人立刻梨花带雨地扑过来:“宝贝儿……你真坚强,失忆了还这么坚强,你这样更让妈咪心碎啊……”
这几天,他对我越发客气,我也和他相敬如宾。我用衣服上的两颗钻石,从墙角的那群小粉红里探听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!那就是——在不久前,这具身体的主人,萧咪|咪大小姐,曾经用将近200斤的身躯,将萧别那消瘦的身体压在那张粉红的、处处可见蕾丝边的大床上,企图霸王硬上弓!
“不如去我们商家,跟着这么个女人,小心晚节不保。”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,对着萧别不住地摇头。
他微微沉呤,斟酌着回答:“前天,小姐约商家的小少爷去骑马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睛游离开我的视线,很谨慎地又斟酌了一下,继续道,“你挑的马年龄还比较小,加上……”他稍稍歪头,艰难地措辞,“加上小姐好胜心切……连人带马一起从山丘上滚下去了。”
我承认我有仇富心理,这多少和我的经历有关。我幼年便失去了父母,寄人篱下,好不容易读完了中专,十九岁的花样年华,还没来得及当几天社会新鲜人,就被发配到这座“巨塔”里面来了。
真是赤|裸裸地体现了睡衣主人的疯狂恶趣味。
那个“啊”字跟唱戏一样,声线在空气中还打了几个转儿。
我抱紧被子,很是无辜地说:“我的头有点儿晕,很多事情都在脑袋里打架……”
默然无声。
少年再次抬眼,我扯着身上的流苏,立刻补上一句:“少些累赘,简单点儿就好。”
我随意地摆手,虽然不明白目前的情况,但是,我很讨厌清晨刚起来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同陌生人周旋。
我闭了闭眼,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动,咬牙切齿地发狠道:“那,从今天开始,一切我自己动手。”
“是是是,我的宝贝儿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,要知道,她以前都是用红烧羊蹄作早餐的。”声音软软的,听得我心里一阵酥麻。真是勾人心肺。
他转过身来,脸上的表情明显诧异到了极点,可他仍姿态优雅,没有丝毫的失态。
他又愣了愣,漆黑的眸子在眼帘垂下之前,骨碌碌地转了几圈。
背手的少年转过身,只见他大眼高鼻,薄薄的唇,长得很英气,配上将近一米八五的个头,显得很MAN。
萧咪|咪,传说中的萧氏集团继承人。曾经有过八卦杂志这么描写她:美貌与财富共存,热情与单纯同在,萧氏的希望,商界的未来。然后文字旁边配着一张《泰坦尼克号》女主角的明星照。
他一下子就楞在了那里。
他真的愣住了,拽拽的样子终于不复存在:“对不起,小姐。”
真乃强人也!我对萧大小姐的热情与奔放再次表示深深的敬意。
红烧羊蹄做早餐,也真亏这个萧大小姐吃得下去。我暗暗地捏捏肚皮,发现它居然还挺瓷实。
萧别终于理解后花园的深层意思,嘴角有些抽搐地看着我,像看一个从来没有看过的陌生人,许久,终于忍不住笑道:“小姐,这个比喻很是新颖。”
而单纯和热情,绝对是有目共睹的。这一年来,娱乐八卦的重要版面上登的都是萧咪|咪同学苦追顾家少东家的绯闻。
我坐在床上,开始从心底鄙夷这具身体的主人。
“我发生了什么事,记忆好混乱,都不记得了。”我索性把问题丢给他。
床纱掀开的那一瞬间,我突然窒息,活了这么大,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一尘不染的男孩子,皮肤白皙,身形修长,脸长得还不错,这样的男孩子,假以时日,将会造成怎样的天灾人祸。
“这个嘛……需要时间……”
可惜,分配得不好!
他接着说:“不过,你从来没有走到过尽头。”
怎么有人忍心虐待小动物。
每个人都一脸煎熬,好像心肌梗塞一样,我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。
我心虚地挥挥手表示不在意:“那,我是谁?”
“萧别,你在萧家居然还做得下去?”
同时,这条惊悚的消息让我对萧别越发地不自然,但更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,这个少年有着怎样的心计,居然在发生那样的事情后还能和萧大小姐继续相处。
我直视着他的眼,他眼眸闪烁,黑邃幽深,和我对视,却不发一言。
于是,我朝商小少斩钉截铁地一字一顿道:“我、不、同、意!”
我的胸口好一阵憋闷,满眼的金星在跳动,终于眼前一黑,直直地倒了下去,耳边隐约传来尖叫:“保护小姐,快,床要塌了……”
还没来得及呜呼哀哉,只听“吱呀”一声,粉红色的宫廷样式的木门被推开了,隔着粉红色的床纱,只看到一个身影来到床边,我看不太真切,只觉得是个半大的少年,十八九岁的情形,身形修长,估计在一米七六左右。
我保持着稳如泰山的姿态,极力控制自己的好奇心。
“可是,你每天的梳洗,都是由我来负责的。”
“好吧,我可以确认你是真的失忆了!”少年站起身,疏远地笑了笑。
简直是视觉污染!
返回大屋的时候,我坐的是高尔夫球车。
真是不好意思。商小少,萧大小姐把你家的小马儿压成一等残废,你还要亲自来探病,真是太厚道了。
少年终于抬眼直视过来,虽然只是一瞬,我依然捕捉到他眼里的诧异,不过,他掩饰得很好。
这、这是怎么个状况?
他没有反驳我,只是眼眸流转,高深莫测地看过来,突然嫣然一笑:“小姐好悟性!似乎摔了一跤,变得更聪慧了。”
萧大小姐那么有钱,却不是公主,更没有王子。
萧别站在我旁边,别嘴道:“小姐,你做什么?”
之前他无论怎么掩饰,说话做事都会带着细微的鄙夷,我猜测是因为他这个管家做得很心不甘情不愿。
我圈圈你个叉叉!这种吨位级别,居然还会营养不良?
触目所及的绿色草坪,带着野生的气息,很是赏心悦目。
我缓缓地抬头,四处打量。突然,身体一震——从床头椭圆形的宫廷小梳妆镜里,我看见了我光辉的形象……脸大如盆,披头散发,更SHOCK的是,整整一张中等的梳妆镜,居然还照不全我的一张脸,我不得不侧过头,将另外一半大饼脸鉴定完毕,果然庞大……
于是,我说:“那么萧管家,请你以后不要这么对我笑,我不喜欢,它让我觉得心底发寒。”
难道……我穿越了?
“小姐?”见我不说话,少年忍不住唤我。
这个废人,居然每天强迫别人观看她肥坨坨的身躯!
语气还是那么沉稳,倒显得我好像撒谎引他注意一样。
我像个透明人一样被人无视,看着萧别回应他。
还是灵魂穿越?
显然这帮人的素质很高,听到我失忆的事情,居然没有人失声尖叫,只是门口的少年迅速返了回来,在我床边坐下,皱着眉头问:“真的?”
不过还有一种可能,在她出事之前就已经是个智障了,否则这一屋子粉红蕾丝怎么解释?
一丝微风拂过他的发,凌乱地覆盖在他的眼睛上,让我看不真切他的真实情绪。
“商少,小姐来了。”萧别微微一笑,显然和那个所谓的商小少很熟悉,语气也分外轻松。
最让世人津津乐道的是,顾少那冰冷绝情的回复:“如果世上只剩下了男人和萧咪|咪,那么我会选择男人!”
“可是再有三个月,学院就要开学了。”
小咪|咪?我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点头,而是很悲惨地揭起被子,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胸部。
惊悚……难怪我觉得自己智力减退,原来萧大小姐居然是脑袋着地!
我挪进大厅的时候,正好看到商小少正背着手看大厅里的油画,那上面有萧家的历代祖先,每次经过大厅,我都会胆战心惊,生怕从那些油画里跳出个老头儿或者是老太婆,指责我霸占了萧咪|咪的一切。
他没有跟那群墙角边站立的粉红般,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毛衣,一条淡蓝色的普普通通的牛仔裤。干净而沉稳的气质,不卑不亢地往那儿一站,骨子里就透出沉稳的气质来。
“我家宝贝儿失忆了,是不是跟上次发生事故时她脑袋着地有关啊?她什么时候能恢复呢?”
像朵沉睡的莲。
我必须短期内减去身上这一叠肉垫,否则,有再多的钱也阻止不了我想揍人的冲动。
我默默地将肚子上的三坨肉隐藏在被角之下,难得能这么近距离地和帅哥接触。
他颇不以为然:“这本来就是后花园。”
我叹气,忧伤地问他:“那匹马怎么样了?”
于是,我也默然了,原来萧大小姐的颠邪是有根据的。
见我皱眉看他,他突然偏偏头,淡淡一笑,将声音压得低低的:“难道,这又是什么新的来对付我的招数?”
天不遂人愿,昏迷了一天以后,我被一阵喧闹声吵醒。睁开眼,突然看到床前站满了人,男女老少,高矮胖瘦,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汗水。好像没人留意到我醒来了。
我不理他,伸开双臂,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,感慨道:“萧家大花园,人生的后花园……”
不错,这名字果然贴切,本尊的的确很小,如果肚皮上的肉可以补到胸上,那就可以增加三个级别,完成从A到C的飞跃。
他很快转过眸子,迅速而清晰地回答我:“你有七个柜,每个颜色一个柜,每个柜子里是同色系的不同款式。”
扑哧,身旁的小粉红中,发出一声极不和谐的嗤笑声,虽然很轻,却异常突兀。
“累了吧?我来了五年,还从没有见你动腿走过半个小时以上的路。”他微微侧脸,并没有看我,“所以说,富贵人家的子女真是幸福。”
估计那匹可怜的小马也是被这重量压得生不如死,才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……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说完,他一个人率先走了出去,从后面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地抖动,肯定是在笑吧。
我跟在他的后面,闲闲地在花园里逛,走了才半个小时,便觉得疲惫不堪。这具身体真是负担啊,每走一步,都让人觉得像托着一个巨大的行李。
“上次的承诺,我知道一些,小姐打算让商小少帮忙搭桥和商家的二少建立纯洁的男女友谊……”萧别低低地严谨地斟酌措辞。
我轻轻地咳嗽,示意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呢。
脂肪多,抗震能力果然比普通人强。
我将被子又提了提,一直提到脖颈。不过也真是难为他了,任谁在这么辉煌的粉红堆里估计都会产生心理问题的。
“我今天来,就是通知你的。”商小少骄傲地说。
见我不答他,少年语气轻松地提议:“今天天气不错,蓝天白云,小姐穿三号柜的衣服,会显得更迷人的。”说着,他走上前几步,掀起了床纱。
我意气风发,挥动着麒麟臂在阳光下,只见肥肉抖抖,油光满面。
SHOCK!让我死了吧!
我静坐在那里,本来以为少年会婉言拒绝,谁知道,他听了后只是稍稍欠了欠身,嘴角泛起生疏而职业的微笑:“好的,小姐。”
这孩子有受迫害妄想症。
我定了定神,不露痕迹地笑,表现得很高贵:“那么,就挑颜色比较清淡的衣服吧。”
叹了口气,我低头打量自己。
我皱眉。咪|咪,难道不应该叫我小姐?刚才还一口一个小姐,拘谨而生疏,怎么现在一下子就成咪|咪了?
即便是微微欠身,他也做得非常高雅,好似一位绅士在向心爱的淑女道别。而他退出去的时候,走得更是优雅异常,甚至让人怀疑他是某个国家的王子。
姜果然还是老的辣,回答得滴水不漏。我瞪着眼睛,膜拜了一把回答问题的老医生。
“好吧,你可以下去了,我待会儿再梳洗。”
“小——姐,商家小少爷来了。”
真是让人崩溃的人生!
居然也是姓萧的。
低头看去,仅上半身就叠起了三层宝塔似的肉垫,一圈一圈的。偏偏身上还穿着粉红色的睡衣,更可怕的是,这套睡衣不仅是泡泡袖,居然还是个千重叠的蕾丝质地的泡泡袖,而且一道道的流苏从每一层的蕾丝底下撒出来,更显得臂壮腰圆。
清风迎面拂来,带来丝丝野草的清香。
如此大财团的年轻继承人,却从来没有一张照片被媒体曝光,可见被保护得多好。
所以,他表现得越是自然,我心底对他的防备越深。
“哇……”我白他一眼,继续感慨,“‘哇’的意思就是,除了后花园,我就没有看过这么连绵的绿色。”
他说这话倒没有讽刺的意思,反而有种深深的失落。
少年这次明显是惊住了。他那微微张开的唇,错鄂万分的眸,让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,重复了一遍:“那匹马怎么样了?”
“除了有点虚弱,别的什么都好!”
我彻底无语了。十个以前的我,也抵不上萧大小姐一个人来得奔放!
“咪|咪,你在说笑话?”
到现在我算是彻底明了了,萧大小姐满世界撒网,将能入法眼的都骚扰了一遍,可惜,居然没有一个王子看上她。
绞尽脑汁回忆,搜索完记忆的各个旮旯角,最后都终止在那辆疯狂的车冲着我撞来的那一刻。
“在安排治疗之前,我们该重新认识一下。”他伸手挑起额前的头发,带着极为小小的鄙夷,向我淡淡一笑,“我叫萧别,你的管家。”
我收回刚刚夸奖他的话,他既不厚道,也没有礼貌。
本来想做一个捧头皱眉的动作,刚一抬头,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。就凭这么雄壮的麒麟臂,如果再扮娇弱状,对别人的视觉来说,是种侮辱。
“嗯,小姐?”见我久久不作答,少年稍稍感到有点儿意外。
听到她的回答,众人都沉默了。
昏迷三天,又卧床休养了五天,我终于被批准在后花园里转悠转悠。
萧别虽然没有笑出声,但是从他眼里,我能看出满眼的不以为然!
他的鄙夷深深刺|激了我,令我很不舒服。
许久过后,我终于投了降,舔舔干裂的唇,声音涩然,却一字一顿道:“我似乎……失忆了……”
我不说话,那排小粉红便静默着,就这样一直安安静静地垂头站立在那里。
我心里不舒服,自然也没有道理让对面那个扬扬得意的人舒服。
“四肢都骨折了。”他脱口而出,却又立刻呆在了原处,眼睛里渐渐升起懊悔的神情。
我真是好奇,难道一般不是问该穿哪件衣服吗?
如果他是管家,肯定是极为大牌的管家,姿态高傲而清远,彷佛不是他服务于人,而是我卑微地依赖于他。
难道他不是来探病的?
“从这里到墙外,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。”他伸出只手比划道。
萧别对我的脚程和体力很是怀疑,便直接叫了球车。
我转头去看萧别,他一面很有气势地向那个小粉红点点头,示意知道了,一面对我道:“估计是来探病的。”